少正卯之死

西吉县人民法院院长  李全德

少正卯，与孔子同时代鲁国人。因其为人博闻强记、巧辩能言，通国号为“闻人”。入相国季斯门下为家臣，季斯倚之为重。而孔子因身长九尺六寸，是以人皆呼为“长人”。时人称孔子“有圣德，好学不倦”。

孔子周游列国时，在鲁国曾获相国季斯召见。季斯“与语竟日，如在江海中，莫窥其际。”知其博学，遂荐其司空之职。后孔子果然以平阳虎之乱、辨商羊之机、得三田之地有功，升为大司寇。弟子仲由、冉求也以过人之才入朝为臣，问政鲁国。

少正卯见孔子师徒用事，忌其夺己之宠，心生怨恨，欲败其功。便在季斯等权臣与公山不狃等豪强之间面是背非、阴阳其说，挑得上下如水火。而每一方都被少正卯的言辞所蒙蔽，难以辨其奸诈。后公山不狃果为少正卯所蛊惑，占据成城反叛，事败出逃。鲁定公大怒之下命毁掉成城。少正卯则以成城可以防御齐国入侵为由，建议不毁。鲁定公集群臣商议利害，最后由孔子裁决。此时的少正卯却又为迎合孔子之意，以君无二尊、抑制私门等理由，建议毁掉成城。孔子素知少正卯辩言乱政、离间君臣，说：“此人言伪而辩，行僻而坚，徒有虚名惑众，我职在司寇，请正斧钺之典。”遂斩少正卯于观下。此后，鲁国风俗大变，路不拾遗，夜不闭户，民不扰而事治。

后人在评价这件事时，曾慨叹：“若非仲尼开正眼，世间尽读两人书”。足可见少正卯的言行及学说在当时的影响之大。的确，少正卯不可谓没有才，否则不可能博得“闻人”的称号，并且在权臣与豪强之间如鱼得水、游刃有余。那么，一个如此能言善辩、在鲁国政坛长袖善舞、呼风唤雨的天才，为什么最后竟然沦为孔子的刀下之鬼、不得善终呢？在思想活跃、百家争鸣的春秋时代，撇开当时的政治、社会原因不谈，从少正卯自身来看，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学会两条腿走路，以为只要自己做到才华横溢、能言善辩、知识广博，就可以在社会这个广阔的舞台上纵横捭阖，捞取利益。殊不知，修德乃是做人做事的第一要务，“聪察强毅之谓才，正直中和之谓德”，“才者，德之资也；德者，才之帅也”，德为先已是史证。反观少正卯，在公德方面，他挑拨离间、惑众反叛；在私德方面，他见风使舵、没有原则。正是因为缺乏“德”的引领和润泽，其才实为不可用之才，被孔子所诛，纯属咎由自取。

少正卯的故事对当代法官来说，亦有可鉴之处。法官是常人，但法官肩负甄别是非曲直、匡扶人间正义之责，又令法官必有别于常人之才。当一名合格的人民法官，要善于磨练自己，要有能代表国家行使审判权的“才”，这就是服务大局、判断是非、定纷止争、维护稳定、促进和谐的能力。该“才”要以“德”领之，以“德”润之。“德”是法官的政治素养、道德品行和行为规范。法官的核心之德，就是忠诚之德、公正之德、廉洁之德。有此德才有法官之灵魂，方可令法官“才帅”而有用武之地。否则，那就难免日渐堕为和少正卯一样“挟才以行恶”的小人。